第 21 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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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1 章
曲喆本來就是想來看看林芝茵的病有沒有好全，但是萬萬沒想到被林芝茵的小表妹抓了壯丁。
來都來了，他就只好留下。
小表妹把他們兩個指揮得團團轉。
一會兒端出來一盤泥巴捏的丸子，說是牛肉一會兒端出來兩杯泡著青草的清水，說是飲料。
林芝茵瞪著那些東西。
總不能是讓他們直接吃下去吧？
曲喆顯然對付這一套已經是輕車熟路。
面對婁婉端出來的那些“食物”，他有一個算一個，全都趁著婁婉轉身的那一刻迅速地扔掉了。
動作一氣呵成絲毫不拖泥帶水。
林芝茵瞪著他。
怎麽就給扔了？
他難道不怕小姑娘當場哭出來嗎？
或者更糟，直接來盤問他那些“食物”去哪裏了？
曲喆倒是鎮定自若。
果然，婁婉一轉身就過來問他們“食物”怎麽都不見了。
曲喆說：“都吃掉了，非常好吃，沒給你留，對不起。”
婁婉聽到這話，不僅沒生氣，反而還很高興。
曲喆沖她眨了眨眼睛。
他家裏原本就有一個妹妹，時不時就要被拉出來陪玩，顯然已經有一套很熟練的經驗了。
林芝茵湊過來，小聲地問他：“你妹妹的病好點了嗎？”
曲喆也跟著小聲道：“好多了，已經出院了，我今天上午剛去把她接出醫院。”
林芝茵有些不放心地問：“那這麽說，現在她是一個人留在你家？”
這合適嗎？
曲喆搖了搖頭：“沒有，她還寄養在親戚家。”
小姑娘的手臂骨折了，不管是穿衣服還是上廁所都不方便，必須要有人幫忙。
曲喆願意照顧她，但是小姑娘年紀大了，有了基本的羞恥觀念，根本不願意讓哥哥幫忙脫褲子上廁所。
無奈之下，曲喆只好拜托親戚幫忙，讓妹妹繼續住在他們家。
當然，他也會支付一定的報酬。
可惜親戚死活不要，後來曲喆還是趁著他們沒註意，偷偷地把錢塞到他們衣服兜裏的。
“你都不知道。”曲喆拍著胸口說，“我一個塞錢的，比偷錢的還要緊張。”
林芝茵樂得前俯後仰。
沒過一會兒，舅媽給他們端了點心過來。
是那種糖水雞蛋，雞蛋是溏心的，一咬就會流黃，盛在紅糖水裏。
她看到曲喆來了，特意也給他端了一碗。
林芝茵輕輕地咬了一口嫩汪汪的雞蛋，蛋黃慢慢地流了出來，和紅糖水攪和在一起。
舅舅在院子裏，拿著一把竹掃把，賣力地把院子裏的積水掃出去。
外婆指揮著兒子把天井裏面的垃圾全都掃幹凈。
舅媽看著母子倆樂呵呵地打掃衛生，就絮絮叨叨地跟林芝茵說：“要是你媽媽能回來該有多好，到時候，你外婆也能多個人陪她說說話。”
人老了就是這樣，老小老小，越老越害怕孤單。
尤其是逢年過節，都想著越熱鬧越好。
舅媽的父母因為車禍都早已經去世了。
所以她一直都覺得，人啊就是別等看不著了才後悔。
“我以前也跟我爸媽吵架，吵得兇呢連桌子都掀翻了，現在想想，還是後悔。幹什麽跟他們吵呢。”
舅媽小聲地拜托林芝茵。
“你勸勸你媽媽嘛，弄得你舅舅也難過，你外婆也難過。”
林芝茵沈默半晌，輕聲道：“我努力吧。”
舅媽就輕輕地嘆了口氣。
林芝茵有的時候也在疑惑，明明媽媽也還想著外婆，外婆也會念叨著媽媽，怎麽這兩個人會一年到頭都打不到幾通電話呢？
舅媽聽著她說的話，就伸手摸了摸林芝茵的腦袋：“沒辦法，他們一家子都是這個脾氣。你外婆死倔死倔的，好面子，不肯跟人低頭的，她的兩個孩子也是這樣，死倔，誰都不肯先低頭。”
她抱怨著舅舅跟驢一樣的倔脾氣。
“他也是的，有時候自己做錯了，偏偏死要面子，硬要擰著走，現在看看，這一家子都這樣。”
頓了頓，她超級小聲地說。
“我真害怕婁婉也長成一頭小倔驢。”
尤其是她現在硬逼著別人和她一起玩家家酒，甚至為此可以堅強地站上一整天。
林芝茵就被舅媽逗笑了。
笑過後，又覺得有點難過。
舅舅這邊好歹還有個舅媽幫忙調停調停，但是媽媽那裏卻是真正的孤立無援。
爸爸不會理解她，爺爺奶奶就更不會。
“好啦，我先過去忙了。”舅媽笑瞇瞇地說，“這裏的菜你啊吃得慣？我晚上再做點涼拌薄荷吃，對你的感冒有好處的。”
林芝茵點點頭，她已經習慣了這裏的薄荷是食物的一種，說實話，倒也並不難吃，甚至覺得可以作為野菜的一種。
至少她還蠻習慣的。
“那好，我先去做飯了，你們慢慢玩。”舅媽說著，又囑咐了婁婉，“不許吵到姐姐，姐姐的病還沒好，你乖乖的，不要淘氣。”
婁婉就乖乖地應了一聲。
林芝茵吃完了那個糖水雞蛋後，發現曲喆還對著碗裏的兩顆蛋發楞。
她問：“怎麽不吃啊？”
曲喆猶猶豫豫地道：“這個雞蛋……好像是生的……”
林芝茵有些忍俊不禁：“你不敢吃啊？”
曲喆幹巴巴地呃了一聲。
“好吧。”林芝茵看了一眼廚房那邊，舅舅舅媽都在忙，於是她把他碗裏的兩顆滑溜溜的雞蛋撥到自己的碗裏，“至少便宜我了。”
曲喆眨了眨眼睛，等她吃完了，又問她：“你今天的藥吃了嗎？”
林芝茵唔了一聲：“沒吃，我覺得我好多了，用不著吃那玩意兒了。”
她其實不太喜歡吃藥，如果生病了的話，寧可打針。
林芝茵的喉嚨細，不管是膠囊還是藥片，她的吞咽都會變得很艱難。
有的時候喝了好幾大杯的水，她都能覺得那藥還卡在喉嚨裏。
不上不下的，特別難受。
曲喆擔心她的病情：“不管怎麽樣，你還是去吃一粒吧，至少也保險一點。”
雖然她退燒了，但是看上去還有些虛弱。
林芝茵敷衍了兩聲：“我知道了，我待會兒就去吃。”
曲喆還有些不放心：“我看天氣預報，今天晚上大約還要下雨，你記得不要再著涼了。”
林芝茵道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傍晚的時候，天上果然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，不算很大。
舅舅看了一眼天空，說今天晚上估計要大雨，他問林芝茵有沒有厚被子。
春市本來就是四季如春，山上的氣候也不是很熱，現在下了雨就會變得很冷很冷，還是要註意保暖。
林芝茵說自己有被子，大概是以前媽媽在外婆家的時候蓋的。
舅舅聞言，楞了一下，才道：“你媽媽都好久不在家裏住了，那被子長久不曬，肯定不好蓋了。”
林芝茵就有些疑惑：“不會啊。”
她覺得那被子是被曬過的，因為她能在上面聞到太陽香香暖暖的味道。
舅舅沒等林芝茵說完話，他就噔噔噔地上了二樓。
他走進了他以前睡的那個房間，和林芝茵的那個房間是面對面的，只是中間隔著一個天井。
舅舅說，他從前喜歡賴床，上學的時候經常遲到，外婆就讓媽媽幫忙喊他起床，喊成功一次給一毛錢的零花。
然後媽媽就撿了一兜子的石頭，每天早上都拿石頭砸他窗戶。
後來窗戶上就破了兩個洞，每回下雨的時候都有水灌進來。
媽媽的手也更準了，她能把石頭從洞洞裏扔進去。
林芝茵問：“那為什麽不換一塊窗戶玻璃呢？”
舅舅就說：“哪兒敢，你外公要打的，拿皮帶抽，一邊打還一邊罵我們兄妹倆是敗家子！”
林芝茵就樂。
舅舅從自己以前的衣櫃裏抱出一床厚厚的被子，然後套上一床新被套。
他說這被套還是結婚的時候買的，被用過，林芝茵睡正好。
現在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，天井裏面夜雨濛濛的。
在昏黃的燈光下，雨水連綴成顆顆珠子往下落。
林芝茵靠在木欄桿上賞了會兒雨景就被舅舅喊進了屋子，他讓她不要著涼了，病畢竟還沒好全。
他說著，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，大概是以前在婁婉那裏摸習慣了。
“好啦，舅舅還要回縣城，你和外婆好好的啊，下個月我們還來——對了，你要是想來舅舅家玩的話，就坐山下那班公交車，坐到終點站，那裏有個陽光花園，我們住在206，記得來玩啊。”
林芝茵乖乖地點頭應下了。
被套雖然沒用過，但還是透著一股洗衣粉的味道。
大概是外婆已經洗過了。
等舅舅他們開車走的時候，婁婉還在天井那邊大聲地喊。
“姐姐再見——”
林芝茵站在二樓沖她揮了揮手。
本來想要下去送他們的，舅舅說她身體不好，不要下來了。
林芝茵回到了房間裏，蓋上了那條厚被子。
軟乎軟乎的，像是蓋上了一層雲朵。
她蹭了蹭被子，想起來舅舅今天給她講了好多好多好玩的故事。
都是關於媽媽的。
她有點想要跟媽媽分享，等到她病好的時候，她還想給媽媽打電話。
林芝茵沈沈地睡去。
這個晚上，她做了一個好夢。
第二天，林芝茵是被窗外曲喆的聲音喊醒的。
她睜開眼睛，發現身上似乎輕了一截，也不像之前那樣頭重腳輕了，只是稍微有點虛弱，完全沒什麽大問題了。
林芝茵起床，走到床邊，曲喆正蹲在她的窗戶下面摘薄荷。
他說今天早上還吃米粉，這些薄荷放開水裏一燙之後泡在米線湯裏，特別好吃。
林芝茵看著他蹲在地上，像是一只小蜜蜂那樣忙忙碌碌，忍不住地笑起來。
“你這麽一大早就喊我起來的，想要幹什麽呀？”
話是這麽說，她都已經習慣了這些天曲喆來這裏玩了。
難得昨天早上他不來，她還有點不太習慣呢。
曲喆聽她這麽問，就站起身來，跟她說。
“看天上，對，看那邊的天上。”
林芝茵有些疑惑，但還是順著曲喆手指的方向看過去。
今天沒有下雨，太陽升起來了，整個世界都散發著草木清新和泥土的味道，樹梢葉子滴滴答答地滴著水珠。
澄澈的天空一碧如洗，上面掛著一輪彎彎的彩虹。
七彩的顏色，像條綬帶一樣懸掛在天空。
“彩虹，看到沒？”
窗戶底下，曲喆正笑吟吟地捧著一大捧薄荷望著她。
“是個好兆頭呢。”
好像是有傳言說過，看到彩虹是會走運的。
曲喆就在她的窗戶下面邊笑邊喊。
“你看到彩虹啦，就有用不完的好運氣啦！”
於是林芝茵也跟著他笑了起來。
“我看到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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曲喆本來就是想來看看林芝茵的病有沒有好全，但是萬萬沒想到被林芝茵的小表妹抓了壯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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林芝茵瞪著那些東西。
總不能是讓他們直接吃下去吧？
曲喆顯然對付這一套已經是輕車熟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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動作一氣呵成絲毫不拖泥帶水。
林芝茵瞪著他。
怎麽就給扔了？
他難道不怕小姑娘當場哭出來嗎？
或者更糟，直接來盤問他那些“食物”去哪裏了？
曲喆倒是鎮定自若。
果然，婁婉一轉身就過來問他們“食物”怎麽都不見了。
曲喆說：“都吃掉了，非常好吃，沒給你留，對不起。”
婁婉聽到這話，不僅沒生氣，反而還很高興。
曲喆沖她眨了眨眼睛。
他家裏原本就有一個妹妹，時不時就要被拉出來陪玩，顯然已經有一套很熟練的經驗了。
林芝茵湊過來，小聲地問他：“你妹妹的病好點了嗎？”
曲喆也跟著小聲道：“好多了，已經出院了，我今天上午剛去把她接出醫院。”
林芝茵有些不放心地問：“那這麽說，現在她是一個人留在你家？”
這合適嗎？
曲喆搖了搖頭：“沒有，她還寄養在親戚家。”
小姑娘的手臂骨折了，不管是穿衣服還是上廁所都不方便，必須要有人幫忙。
曲喆願意照顧她，但是小姑娘年紀大了，有了基本的羞恥觀念，根本不願意讓哥哥幫忙脫褲子上廁所。
無奈之下，曲喆只好拜托親戚幫忙，讓妹妹繼續住在他們家。
當然，他也會支付一定的報酬。
可惜親戚死活不要，後來曲喆還是趁著他們沒註意，偷偷地把錢塞到他們衣服兜裏的。
“你都不知道。”曲喆拍著胸口說，“我一個塞錢的，比偷錢的還要緊張。”
林芝茵樂得前俯後仰。
沒過一會兒，舅媽給他們端了點心過來。
是那種糖水雞蛋，雞蛋是溏心的，一咬就會流黃，盛在紅糖水裏。
她看到曲喆來了，特意也給他端了一碗。
林芝茵輕輕地咬了一口嫩汪汪的雞蛋，蛋黃慢慢地流了出來，和紅糖水攪和在一起。
舅舅在院子裏，拿著一把竹掃把，賣力地把院子裏的積水掃出去。
外婆指揮著兒子把天井裏面的垃圾全都掃幹凈。
舅媽看著母子倆樂呵呵地打掃衛生，就絮絮叨叨地跟林芝茵說：“要是你媽媽能回來該有多好，到時候，你外婆也能多個人陪她說說話。”
人老了就是這樣，老小老小，越老越害怕孤單。
尤其是逢年過節，都想著越熱鬧越好。
舅媽的父母因為車禍都早已經去世了。
所以她一直都覺得，人啊就是別等看不著了才後悔。
“我以前也跟我爸媽吵架，吵得兇呢連桌子都掀翻了，現在想想，還是後悔。幹什麽跟他們吵呢。”
舅媽小聲地拜托林芝茵。
“你勸勸你媽媽嘛，弄得你舅舅也難過，你外婆也難過。”
林芝茵沈默半晌，輕聲道：“我努力吧。”
舅媽就輕輕地嘆了口氣。
林芝茵有的時候也在疑惑，明明媽媽也還想著外婆，外婆也會念叨著媽媽，怎麽這兩個人會一年到頭都打不到幾通電話呢？
舅媽聽著她說的話，就伸手摸了摸林芝茵的腦袋：“沒辦法，他們一家子都是這個脾氣。你外婆死倔死倔的，好面子，不肯跟人低頭的，她的兩個孩子也是這樣，死倔，誰都不肯先低頭。”
她抱怨著舅舅跟驢一樣的倔脾氣。
“他也是的，有時候自己做錯了，偏偏死要面子，硬要擰著走，現在看看，這一家子都這樣。”
頓了頓，她超級小聲地說。
“我真害怕婁婉也長成一頭小倔驢。”
尤其是她現在硬逼著別人和她一起玩家家酒，甚至為此可以堅強地站上一整天。
林芝茵就被舅媽逗笑了。
笑過後，又覺得有點難過。
舅舅這邊好歹還有個舅媽幫忙調停調停，但是媽媽那裏卻是真正的孤立無援。
爸爸不會理解她，爺爺奶奶就更不會。
“好啦，我先過去忙了。”舅媽笑瞇瞇地說，“這裏的菜你啊吃得慣？我晚上再做點涼拌薄荷吃，對你的感冒有好處的。”
林芝茵點點頭，她已經習慣了這裏的薄荷是食物的一種，說實話，倒也並不難吃，甚至覺得可以作為野菜的一種。
至少她還蠻習慣的。
“那好，我先去做飯了，你們慢慢玩。”舅媽說著，又囑咐了婁婉，“不許吵到姐姐，姐姐的病還沒好，你乖乖的，不要淘氣。”
婁婉就乖乖地應了一聲。
林芝茵吃完了那個糖水雞蛋後，發現曲喆還對著碗裏的兩顆蛋發楞。
她問：“怎麽不吃啊？”
曲喆猶猶豫豫地道：“這個雞蛋……好像是生的……”
林芝茵有些忍俊不禁：“你不敢吃啊？”
曲喆幹巴巴地呃了一聲。
“好吧。”林芝茵看了一眼廚房那邊，舅舅舅媽都在忙，於是她把他碗裏的兩顆滑溜溜的雞蛋撥到自己的碗裏，“至少便宜我了。”
曲喆眨了眨眼睛，等她吃完了，又問她：“你今天的藥吃了嗎？”
林芝茵唔了一聲：“沒吃，我覺得我好多了，用不著吃那玩意兒了。”
她其實不太喜歡吃藥，如果生病了的話，寧可打針。
林芝茵的喉嚨細，不管是膠囊還是藥片，她的吞咽都會變得很艱難。
有的時候喝了好幾大杯的水，她都能覺得那藥還卡在喉嚨裏。
不上不下的，特別難受。
曲喆擔心她的病情：“不管怎麽樣，你還是去吃一粒吧，至少也保險一點。”
雖然她退燒了，但是看上去還有些虛弱。
林芝茵敷衍了兩聲：“我知道了，我待會兒就去吃。”
曲喆還有些不放心：“我看天氣預報，今天晚上大約還要下雨，你記得不要再著涼了。”
林芝茵道：“我知道了。”
傍晚的時候，天上果然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，不算很大。
舅舅看了一眼天空，說今天晚上估計要大雨，他問林芝茵有沒有厚被子。
春市本來就是四季如春，山上的氣候也不是很熱，現在下了雨就會變得很冷很冷，還是要註意保暖。
林芝茵說自己有被子，大概是以前媽媽在外婆家的時候蓋的。
舅舅聞言，楞了一下，才道：“你媽媽都好久不在家裏住了，那被子長久不曬，肯定不好蓋了。”
林芝茵就有些疑惑：“不會啊。”
她覺得那被子是被曬過的，因為她能在上面聞到太陽香香暖暖的味道。
舅舅沒等林芝茵說完話，他就噔噔噔地上了二樓。
他走進了他以前睡的那個房間，和林芝茵的那個房間是面對面的，只是中間隔著一個天井。
舅舅說，他從前喜歡賴床，上學的時候經常遲到，外婆就讓媽媽幫忙喊他起床，喊成功一次給一毛錢的零花。
然後媽媽就撿了一兜子的石頭，每天早上都拿石頭砸他窗戶。
後來窗戶上就破了兩個洞，每回下雨的時候都有水灌進來。
媽媽的手也更準了，她能把石頭從洞洞裏扔進去。
林芝茵問：“那為什麽不換一塊窗戶玻璃呢？”
舅舅就說：“哪兒敢，你外公要打的，拿皮帶抽，一邊打還一邊罵我們兄妹倆是敗家子！”
林芝茵就樂。
舅舅從自己以前的衣櫃裏抱出一床厚厚的被子，然後套上一床新被套。
他說這被套還是結婚的時候買的，被用過，林芝茵睡正好。
現在外面的天色已經暗了下來，天井裏面夜雨濛濛的。
在昏黃的燈光下，雨水連綴成顆顆珠子往下落。
林芝茵靠在木欄桿上賞了會兒雨景就被舅舅喊進了屋子，他讓她不要著涼了，病畢竟還沒好全。
他說著，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，大概是以前在婁婉那裏摸習慣了。
“好啦，舅舅還要回縣城，你和外婆好好的啊，下個月我們還來——對了，你要是想來舅舅家玩的話，就坐山下那班公交車，坐到終點站，那裏有個陽光花園，我們住在206，記得來玩啊。”
林芝茵乖乖地點頭應下了。
被套雖然沒用過，但還是透著一股洗衣粉的味道。
大概是外婆已經洗過了。
等舅舅他們開車走的時候，婁婉還在天井那邊大聲地喊。
“姐姐再見——”
林芝茵站在二樓沖她揮了揮手。
本來想要下去送他們的，舅舅說她身體不好，不要下來了。
林芝茵回到了房間裏，蓋上了那條厚被子。
軟乎軟乎的，像是蓋上了一層雲朵。
她蹭了蹭被子，想起來舅舅今天給她講了好多好多好玩的故事。
都是關於媽媽的。
她有點想要跟媽媽分享，等到她病好的時候，她還想給媽媽打電話。
林芝茵沈沈地睡去。
這個晚上，她做了一個好夢。
第二天，林芝茵是被窗外曲喆的聲音喊醒的。
她睜開眼睛，發現身上似乎輕了一截，也不像之前那樣頭重腳輕了，只是稍微有點虛弱，完全沒什麽大問題了。
林芝茵起床，走到床邊，曲喆正蹲在她的窗戶下面摘薄荷。
他說今天早上還吃米粉，這些薄荷放開水裏一燙之後泡在米線湯裏，特別好吃。
林芝茵看著他蹲在地上，像是一只小蜜蜂那樣忙忙碌碌，忍不住地笑起來。
“你這麽一大早就喊我起來的，想要幹什麽呀？”
話是這麽說，她都已經習慣了這些天曲喆來這裏玩了。
難得昨天早上他不來，她還有點不太習慣呢。
曲喆聽她這麽問，就站起身來，跟她說。
“看天上，對，看那邊的天上。”
林芝茵有些疑惑，但還是順著曲喆手指的方向看過去。
今天沒有下雨，太陽升起來了，整個世界都散發著草木清新和泥土的味道，樹梢葉子滴滴答答地滴著水珠。
澄澈的天空一碧如洗，上面掛著一輪彎彎的彩虹。
七彩的顏色，像條綬帶一樣懸掛在天空。
“彩虹，看到沒？”
窗戶底下，曲喆正笑吟吟地捧著一大捧薄荷望著她。
“是個好兆頭呢。”
好像是有傳言說過，看到彩虹是會走運的。
曲喆就在她的窗戶下面邊笑邊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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